我干呕一声，忍不住白眼一翻，就被吓晕了过去。 第二天，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醒的。 只是我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我蹭的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我还记得昨天晚上于老三那疯狂的，不似人的举动。 只是我紧张的看了一圈，却根本没有发现老绝户的影子。 “醒了？” 这时候，身边传来我爷的声音。 我本来就心惊胆战，差不点就吓尿了，如今见到我爷在身边，顿时眼泪鼻涕都下来了。 我哭嚎着说，爷啊，昨天晚上吓死我了。 那于老三不是人呐。 我慌不择言，整个人都被吓惨了。 “哼，你小子不是胆大吗？怎么着，现在知道怕了？” “行了，什么话也别说，什么事儿也别做，跟爷走，爷带你去个地方。” 我爷看了我一眼，随即拍拍屁股就带着我下山。 一路上，我还在发抖。 我不停的回头看着住了一晚上的土地庙，心里越来越没底，昨天的老绝户到底是什么个玩意？ 我以为我爷会带我回家。 可我爷路过家门的时候根本就没看一眼，他带着我一路直奔村东头，我知道那里是老绝户的家。 我不想去。 可架不住我爷冷着一张脸，只是到了地方，我的嘴巴就长的老大。 因为老绝户的家里在办白事。 于老三无儿无女，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老绝户一个。 那办白事儿是给谁办的？ 我心跳漏跳了半拍。 到了门口壮着胆子朝着院里头一望。 随即，我眼前一黑，整个头皮都炸开了。 灵堂里，高挂在正厅中的遗像不是别人，正是于老三。 老绝户死了？ 我眼睛瞪得老大，根本不敢相信。 “死了，于老三确实死了，而且已经死了三天了。” “臭小子，现在你知道为啥爷听到你说于老三来找你帮忙，你答应了脸色不好看不？他啊，这是想带着你一起走啊。” 我爷带着我在于老三家看了一圈，这才领着我回家。 一路上我的脑子里嗡嗡的，我爷说啥我也没听清。 只是知道，原来昨天我爷揽的大活儿就是村里人张罗着要给于老三这个老绝户办丧事才杀了一口猪的。 昨夜我见到的是于老三的鬼。 妈呀， 一到家，我崩了一路的泪珠子终于绷不住了。 我抓着我爷的裤腿子哭嚎，连嗓子都快哭哑了。 “行了，多大点子事儿，瞅你那点出息。” 我爷抽着烟袋锅子骂我没出息。 可我哭的鼻涕泡都出来。 我怎么能不怕。 那可是鬼啊。 “好了，别哭了，没什么大不了。昨天的事儿已经了了，于老三就算是投了胎也绝不会再找你，你的心放在肚子里。” 我爷斜了我一眼，没好气道。 我哭了一会，总算好过了一些，心里也没那么怕了。 只是，于老三不会再找我？ 我哽咽着连问我爷为啥。 就在这时， 我的裤腿动了一下，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蹭我的腿。 我低头一瞧， 眼睛瞬间瞪大了。 因为蹭我裤腿的不是别的东西，而是一只浑身通红的小狐狸。 它不是被于老三咬死了吗？ 我吓了一跳，顿时毛了。 哪怕到了现在，我还能清清楚楚的记得小狐狸昨天晚上发出的惨叫，一口一口被于老三啃下皮肉的惨叫。 而现在，小狐狸好好的出现在我身边。 这我怎么能相信？ 我只觉得一股凉气一直从脚底板窜上了天灵盖，整个人都不好了。我连忙问我爷，说爷啊，昨天小狐狸不是被咬死了吗？ 怎么现在还能活着？ “它当然活着，否则你以为爷帮你养它养这么大是干什么的？真的粮食多了没地儿放，喂畜生？” 我爷笑眯眯的看了我一眼，他一招手，小狐狸跳进了我爷的怀里，亲昵的蹭了蹭。 我一张脸骚的通红。 因为我还记得当时我拿着剔骨刀想要把小狐狸杀了的事儿。 “爷，你就别卖关子了，为啥小狐狸还活着啊。昨天我是亲眼所见于老三咬死了它。” “还有啊，于老三那老绝户为啥以后不会找我了，爷，你得给我说清楚，不然我睡不着觉。” 我急了，连忙问。 “为啥，当然是因为它，否则你能这么容易就逃过一劫？小子啊，不是爷说你，你有什么心也不能害它啊。” “你昨天迎了于老三的话，就相当于是答应了他的条件，于老三死了，那是带着怨气的，所以魂魄不散，是想带你一起走。” “小狐狸帮你挡了这一劫，替你赔了一条命，所以于老三往后就算不得超生也不会在缠着你了。” “爷昨天就看出来了，不信你看看你身上的鬼手印，是不是已经淡了，那代表着你的事儿已经了了。” 我一愣，连忙脱下衣服。 果不其然，我发现我肩膀上那一片黑乎乎的手印已经逐渐开始淡化，上边也不再流出恶臭的液体。 莫非，真的是小狐狸救了我一条命？ “这人呐，就得信命，本来这话爷是不想现在跟你说的。可架不住你提前沾上了邪气儿，已经由不得我了。” “娃啊，从今天开始你得记住，这小狐狸是咱们老陈家的保家仙，保的不止是太平，更是你的命。” 我爷感叹了一声，随即娓娓道来。 我这才知道，之所以我能囫囵个的长这么大，小狐狸不可没，因为它庇护着我，我才能平安的长到十八岁。 而小狐狸是我们老陈家的保家仙，救的不光是于老三这一次阴鬼索命，十八年前，我能活蹦乱跳的在雪堆子里出生，也有小狐狸的劳。 保家仙，保家仙。 它真的在救我的命。 听到这，我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一想到当初我差点砍死了救我命的小狐狸，我就毁青了肠子。 而也就是从这一天起，我爷开始教我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山精鬼怪，奇门异术。 我爷教的很杂，也有很多道听途说的诡秘奇闻。 那时候我才逐渐知道，和平社会的不知名角落中，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圈子，他们行内人把这圈子叫做阴人行。 他们干的买卖多半和死人打交道。 而我一出生是要跟阎王爷报道的，小狐狸救了我一命，自那时候开始我就注定了踏进这圈子的命，容不得更改。 我爷带着我学了一年。 然后休学一年，我爷又带着我走访了各地拜师学艺。 我命格不错，天生该吃这行饭，所以学的不错。 各方各面都有涉猎。 我逐渐了解到了阴人行内的真容，也学足了本事，等到第三年，也就是我二十岁的生日的时候。 我爷破天荒的买了一头大肥猪，做了一桌好酒好菜。 “哇啊，打今儿个起，你就算是踏进这圈子里了。你往后的路，也得你自己独行，爷只能送你到这了。” “吃了这顿饭，喝了这碗酒，你便去城里寻你二叔吧。” 我爷拍着我的脑袋，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我眼眶通红，含着泪同样喝干了杯中的酒，我大声说，爷我舍不得你，但我还是要走这一遭的。 那一天，是我头一次喝醉。 第二天一早，我爷送我上了去往县城的火车。 火车上，我抱着小狐狸看着我爷的身影越来越远。 我知道， 等学成了本事，我还是要回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