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勒蒙离开后,玉蝉和那位姑娘又在客栈住了两天。两天后,玉蝉护送着这个姑娘往她的家里赶。她也没有什么固定的目标,干脆走到哪算哪。 “这位恩公,不知恩公怎么会哑?天生如此吗?”那个姑娘问道。 玉蝉表示不是。 路上经过了十天,玉蝉逐渐了解了她的遭遇。原来她叫莫喈,在龙城一家府里做丫鬟。两个月前,家里来信说她老爹病重,让她速速返回。急着回家就走了小路,没想到遇到了山贼。 她还说,泰勒蒙是个好人。那帮坏人都无礼过她,只有他没有。他只是假装无礼她,骗过了那群杂碎。 莫喈的家在一个偏僻的小山村。穿过村附近的一座座殷实的稻田地,又路过一大片枯黄的玉米地,就到达了山村的入口。玉蝉注意到,这些水稻和玉米都结出了沉甸甸的果实,但怎么没人来收割呢? 走进村子,感觉里边还算挺大,每户的院子和房舍占地面积都不小。院子围墙是用低矮篱笆编织起来的,只有半人高度。每个房屋基本由土石麦秆砌成,经过村巷发现不少屋舍塌方和村墙断壁之处。每家的院子里种着蔬菜和果树,几家还种着花草。地里边有被破坏的痕迹,但整体上非常整洁有条理。可以想见就在前不久的时间,院子的主人还在村子里。 那既然这样,为什么屋舍会塌方,村墙会断壁呢?他们都去了哪里,庄稼又是谁破坏的呢? 村里大概有100多户住房,但里边却只剩下七户人家。莫喈家里只有一个破旧的院子,院子里种着蔬菜,还有两颗梨树。一走到家门,就看到门上挂了白条,院内停着薄皮棺材。莫喈顿时脸色凝重,失魂落魄似的冲了进去。 “爹!”她一边嘶喊着,一边在房舍里东闯西闯寻找她的老爹。 大概是听到她的哭声,从临院的房舍里走出一个老翁。那人双手厚实,黢黑的面孔,背心和脸部的肤色有很明显的不同,带着草帽,看样子是个地地道道的庄稼人。 莫喈一把抓住那个人,哀伤地问:“大伯,我爹呢,难道——?” 她瞅着地上的棺材,不敢相信这个事实,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是却掉不下来。 那大伯难受的指了指她家的屋子,说:“你爹昨晚上走了,今早上就下葬了,你还是回来晚了……不要太伤心。” 听完大伯的话,莫喈一下子瘫在了地上,面色苍白,说出的话也有气无力。她突然变得很痛苦,伏在棺材上大哭嚎叫。 “爹,莫喈不孝,爹,莫喈不孝……”莫喈的眼泪哗哗地掉着,玉蝉看她那伤心的样子,自己也难受的想哭。刚进村时,心里的两个疑问也忘记了问。 时间到了晚上,莫喈终于接受了现实不再哭了,一双眼睛肿成了核桃,脸色尤其苍白。 大伯将莫喈接到了隔壁,他是他们家的邻居。远亲不如近邻,常年交往,关系很要好。 “死过人的屋子暂时不能住,今晚你先在我这里睡吧!你和恩公在这里坐会,我去给你们做碗面。”他叹了口气,说。 大伯出去,莫喈有些魂不守舍地坐着。 玉蝉看旁边有个水盆,就打了点水,沾湿了毛巾给她递过去。 莫喈接过来,又嘤嘤地哭了,边哭着边擦着脸,样子真是可怜。 灰尘和泪水擦了去,出了一张清秀的小脸,这时的莫喈也安静了些。 第二天入殓的时候,玉蝉问老伯,关于她心中的两个疑问?老伯简短地回答,这年头兵荒马乱的,燕政府经常征兵,因此庄稼也就没人收割了。玉蝉信了,并没有多想。 重新入殓完毕,莫喈的爹下葬。莫喈守灵三日,又在老伯家住了三天。 第七日,大伯的院子里,大伯不在身边。 “公子,我没地方可以去了,你能收留我吗?”莫喈突然跪伏在地,恳求道。 莫喈的提议让玉蝉有些诧异,玉蝉急忙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的包袱,表示自己也是个居无定所之人。 “公子您就答应我吧,我现在没有家了,总不能赖在大伯家白吃白喝,你带我走吧,我伺候您一辈子,我不要回报。”莫喈一脸坚决。 看莫喈这么坚决,玉蝉急的不知如何是好,她忽然将自己的头巾摘了下来,一头长发顷刻间落了下来,她是在跟莫喈说她是个女子。 看到玉蝉的样子,莫喈竟没有惊诧,说:“我一见公子……哦不,我一见小姐,就知道小姐是女子,小姐身形精巧又无喉结……没有戳破,只是明白小姐出门在外这么打扮也是出于安全考虑。也就是因为您是女子,我才愿意跟随您的。” 玉蝉竟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其实她救这个少女,并没有出多少力,一切只是歪打正着,也许这个朝代的人天性善良,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 莫喈的心意已决,玉蝉也觉得自己远行的路上需要一个陪伴,那就让她跟着吧。 见玉蝉总算答应了,莫喈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些喜色,看她心情好了很多,玉蝉心里也有了一些欣慰,莫喈刚刚没了父亲,答应她也能让她纾解下郁结的心情。 第八天,她们与大伯告别。莫喈将家里的旧房子、院落和田地转赠给了大伯。毕竟大伯帮她安排了她爹的后事,然后就一心一意地跟着玉蝉了。大伯推迟再三,最后接受了。他祝她们一路走好,注意安全。 就这样,主仆二人又启程了。 莫喈是个聪明单纯的少女,有了莫喈的陪伴,玉蝉觉得行程确实有趣了很多。 莫喈的身世很简单、也很可怜,没什么好问的! 莫喈也询问了玉蝉的身世,玉蝉就说她从将军府里出来,之前的事情她就随便给她编了一个。 莫喈半信半疑,但没说什么。 这个村落属于琉璃河地界。走了一日,两人总算出了琉璃河。她们来到一处官道上,道路宽阔,却没什么人,两人在路旁边的草地上坐着歇息。 “莫喈,你说我们该往哪去?”玉蝉捡起一块树枝,迷茫地写道。让玉蝉最欣慰的是,莫喈是识字的,她们的沟通也简单了好多。 “去孤竹吧,孤竹紧挨琉璃河,我们走个一日就到了,”莫喈又想了想,“而且小姐,官道上休息的地方不多,我们可以先去孤竹寻个地方歇一下。” 玉蝉也正有此意,那就去孤竹吧!于是玉蝉点了点头,见玉蝉听了她的话,莫喈开心的像个跳跃的小麻雀。 孤竹紧挨琉璃河,是个富庶的城市,进入孤竹的时候,天已经傍晚,玉蝉和莫喈找到了一家客栈安了脚,一切都很顺利。 “我去给小姐要点热水洗个澡。”莫喈勤快地出去了。 玉蝉打从琉璃河里出来就是女子打扮了,不过穿的是些粗布料子,尽量将自己打扮得低调。现在赶了一天的路,身上沾满了汗水和尘土。整个人灰不溜秋的,完全不能看。能洗个热水澡真是很不错的,玉蝉觉得莫喈真的是一个机灵体贴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