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南府也是天下的重镇所在,自然也有些兵们平日训练得极是有素,很 快回过神来,用了防牌想要逼住两人,这两人都是聪明绝顶,岂有瞧不出厉 害的,不待那些人结在一起,一个急冲,隔了团牌手脚并用,刀砍斧劈一般 ,把那些人硬是震得飞了出去。弓箭手给杜奇风那一阵瓦片打得这才会过神 来,虽有些弓给了那瓦棱打断了,大多数的人手里家伙还是没有伤,人伤得 也还能开打,只是给这两个人冲乱了阵形,一时投鼠忌器,不敢伤了自己人 ,气得直跺脚,牙都咬得碎了。 箭手们只有干瞪眼,司空城反应最快,带了人就要冲过来,但是这两人 已是左冲右突,当者非死即重伤得极重。两人虽不是排兵布阵的军官,但凭 了久历江湖的阅历经验和出生入死多次自己形成的那野兽般的直觉,冲突的 竟十有是这重围的要害位子,两人快得真可谓是迅雷不及掩耳朵偷铃铛 ,分开两头西北和正北杀了出去,弓箭手刚一掉过箭头,商千刀就转过了一 片照壁,顺手拿了江东老三的尸身,振臂一带,那老三水里游龙的身子立时 转了起来仿似一架风车,将他护得水滴不透,人也向后闪,杜奇风拆了一面 防牌,一阵箭也给他尽数挡了开去,人走得无影了,从尽处飞来了那面防牌 ,这一牌来得奇猛,哪里还是一面牌,分明就是西藏密宗喇嘛教护教喇嘛用 的飞轮一般! 孙麻子首当其冲,右足飞踢,踢得那防牌向天飞起,却被牌上的力道震 得他的脚趾骨都要断了,痛得他脸上的脸的脸色发白,却总算是忍住了。 司空城瞪了两人销逝的方向盘看了半天,各队的军官头目大呼小叫的要 追上这那个姓杜的杜奇风,毕竟是巡抚大人已是下了令了: 人犯若是走漏,自己先想好自己怎么死罢! 他们还不清楚那商千刀是怎的回事,却自始至终京里的司空大人总是一 句话都没说,也就没有人敢再去多事了。 十四五条火把长龙虽是玩了命要追上杜奇风,但是这些人哪又是能赶上 杜奇风的那种人? 司空城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了,就是明知这些人追不上,也懒得去理, 一任了官兵去追风。 手下众人也不知该说什么,一时间,各人脸上都现出了哭笑不得的神情 。 司空城猛地抬起头,眼中精光大盛,挨了个看自己的这一帮手下,却大 出意外的放声大笑了起来。 飞天狐狸一呆:“大人?” 司空城带了笑看着他:“什么事?” 司空城看了他本是在笑,突地想起正事:“你快回去,看住那老鬼。这 里你不用管了。” 飞天狐狸一呆,这才想起了自己还有大事,忙恭声道:“是,卑职这就 回去!”这人也不多话,躬身后退了有五六步,这才转身走了。 司空城看了丁晓峰走得不见了,这才转了脸,瞧着孙麻子:“你怎样? 脚上没事么?” 孙麻子不想司空城这时还分心来看自己的脚,一迭声道:“多承大人费 心,小人没事。” 司空城点点头:“我们回去,我肚子饿了,正好,这时候不早不晚,吃 宵夜刚合适。” 手下人一个个呆若木鸡,他们真是越发不懂自己这位上司想的什么了, 这一段时间司空城说话做事往往出了人的意料,那感觉,分明就是打架时明 明对方都给自己迫得无可走路,人家却是只行若无事轻描淡写身子只是那么 微微一动,自己便前全无。动作不大,力道也不大,甚至手法也根本就是 狗屁不通难看之极,却定然有效! 却没有一个人能想到,一个笨蛋中的笨蛋,往往定然是一个真真正正的 绝顶聪明之人! 这几天同了商千刀相处,这人早发现了自己的许多的不足,他本就是一 个聪明达特之人,只要他肯用心,可以说是没有什么是做不成的。纵是有时 候吃了大亏,但绝对不会上第二次大当! 燕震居然也住进了听香居!听本来王从善是请司空城在自己的一个园子 里住的,司空城却三天两头住外面,正也是住的听香居。 那个带他进上房的伙计见这客人随手给他他一块约一二两碎银,只是一 转身子,便直直地倒在床上,没等他走出一步半,客人便已在打鼾了。 小二手里拿了银子,轻轻地走出去,轻轻地带上门,口里只是嘀咕嘀咕 的嘀嘀咕咕:“怪物,真是个怪物,当真是个活怪物。” 他却想不到,这个人虽只是在山东境内,但这十来天都是到处奔走,总 共睡的不到三个时辰,若是换了别人,早就趴下了,只是事情干系太大,他 硬是撑了下来!他醒着时眼睛明亮,根本就没有一个人能瞧出这是个已极度 疲倦的人,一得消息,总算知道胡胖子的踪迹,还不立时赶来么? 他也本是要去找孙麻子的,只是刚走到半路上,心头莫名生出一种警觉 ,量转念间改变了主意,到了听香居来调息。 连半夜里司空城回来那么多人的动静都没有吵醒这个反应奇快的当世高 手! 杜奇风并没有走,他见商千刀向夜中疾奔,自己也跟了上去,商千刀立 时便见了,脚下却不停,一前一后相隔百来步,两人这一下发足了力,一口 气跑出了十来里,居然到了巡抚衙门后不到半里的一座关帝庙前,才停下来 。 商千刀刚站定了,杜奇风就到了他的面前。 商千刀歪了头看杜奇风:“杜老大,你好 !?” 杜奇风板了脸:“不敢!杜某承商大爷救命之恩,多谢了。” 商千刀大笑:“杜兄你客气了,难道以你杜兄的本事,那帮草包还能怎 的你不成?” 杜奇风冷笑:“商大爷,明人眼前不说暗话,那些种情势,只要一阵箭 ,杜某就是有十条命也都送了,” “你何苦算得那样清楚?当年金大王府上,杜兄成就小弟,此等心胸, 比之今日,不啻天壤。小弟些许微劳,算得什么?” 杜奇风看了这人的眼,盯了很久,从牙缝中挤出了几句话:“那好,就 当我们是扯平了,你不久我的,我也不久你的!再会!” 商千刀笑道:“别!杜老大,今天你是见了小弟割了那些王八蛋的暗器 ,你想知道为的什么么?” 杜奇风懒懒地道:“不想!” “那司空大老爷才真他妈的是个王八蛋,小弟帮他立了那么大的,他 他妈的居然还要找老子的麻烦,想让小弟和杜兄生死相拼,自己他妈的只吃 肉,骨头都不给人留!真是去他妈的司空城这狗日的,他妈的不是个东西。 ”商千刀笑眯眯地看了杜奇风。 杜奇风一怔:“那反天会的事是你给他们引路的?” “不敢不敢,过奖过奖!正是区区在下鄙人小弟我。” 杜奇风瞪了他半天,笑了:“很好,等我正事完了,我来找你。你回去 好好的练夫罢!” 商千刀居然还是一副茫茫然的样子:“杜老大你的意思是?” 杜奇风轻轻叹了口气:“我来找你,给那些反天会的英雄报仇。” 商千刀一呆,苦笑:“老大,你又不是反天会的人,当年七杀手杀了多 少的人,这也是他们的报应,就算他们死得冤,但是江湖上是杀一个够本, 杀两个有得赚!你管这闲事作什么?” 杜奇风哼了一声,想起一件事:“我问你,是什么把我的行踪给你们的 ?” 商千刀笑得极是得意:“这个么?自然是丐帮的马天行给司空大老爷说 的了。” 杜奇风不觉有些意外,眼中现出惊异的神情,也不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 马天行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他本是不想同官府打交道的,可是一个江 湖帮派想要立足,那就必要给官府作点事的,济南城里衙门公差就有四五千 ,并不比他们分舵的弟子少,没法子,只有作这一次眼线了。 杜奇风作事雷厉风行,只半个时辰,他就找到了马老叫化,睡中点了他 的穴,提出来,用绳子把他绑了个仙人指路,脱得他赤条条地一丝不挂,一 切停当了后,折了截两寸长的小枝,扬手打得钉中他的人中,然后走了。 此时正当数九寒天,马叫化醒来时作声不得,浑身无力,吊在树上,还 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生的是什么病,什么人帮他找的什么大夫开的什么方子 用的什么引子。 早晨,司空城就知道了马叫化给人活活冷死的事了,马叫化的四个徒弟 抬了尸体惨声哭着,要求司空大人帮他们杀了杜奇风报仇,可是济南府的班 头杨得海半路拦下了他们“你们还是让马天行先入土了罢,司空大人公务极 重,没空管这样的小事,你们有事不妨去找知府大人告状,若是你们惹得司 空大人生气,你们自己想想什么下场!别的老爷不管,但老爷我非把你们一 个个的小叫化扒了皮不可!走吧!我带你们去老爷面前递张状子。请知府大 人下了海捕缉拿凶手!” 司空城听了手下人说了经过,点点头:“这杨得海办事不错,你叫王立 拿了一千两银子给丐帮,说是一点心意,那杜奇风我们是一定要全力捉拿的 。叫他们放心了。” “大人,不好了!” 昨夜官兵在竹林寺剿贼,因合寺上下通同反贼,被一并格杀,割了首级 挂在城西号令,着了一队二十名官兵连夜把守,是夜宵禁,全城没有一个人 出来乱走,不想早上的时候,城防营上的兵要去换人,却见了二十个土兵和 一个小官都摆得齐齐整整在地上,统是喉上一道血痕已是结成了冰,竹林寺 僧人香客们的头全不见了,城墙上的告示给人用浓墨泼得漆黑成一了团,分 不出是字是印了。济南府知府方维一大早得了信自己便赶了来。 “回禀司空大人,王大人,方大人,二十一名官兵全是被人用剑剌入咽 喉而死。”仵作高声地说,一下子给这么多的人验尸,却是他生平首次,脸 色不由发青,“剑尖入喉四分上下。现场并无争斗痕迹。” 仵作吞了口口水,总算忍住了没有吐出来。 “死都伤口窄而深,不是划入肉中的。凶手用剑尖突入,当真是个高手 !” 司空城同王从善相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那不易察觉的一丝笑意。 司空城向王从善一拱手:“大人,下官有事,先走一步了。” 王从善还没有说话,方维道:“巡抚大人,你也回去歇着罢,这里下官 一人就够了。司空大人,下官一会派人把尸格给你送去!二位请罢!” 司空城笑道:“如些,有劳贵府了,告辞!” 王巡抚点点头,也倒退着坐进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