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杀手祖宗胡胖子姓胡,胡胖子的胡。 胡胖子重得要命,用十五两的秤称他之前他还吃了十三个烧饼,喝了三斤黄酒和一小坛的女儿红,只差四百七十斤就重五百三十斤了。 胡胖子人有四尺九寸。他最讨厌别人说他又矮又瘦,所以自家起了个大名胡胖子。 胡胖子在长兴楼喝酒。 胡胖子不是一人在喝,还有三个人。 钱有钱,王铁嘴鸭子,柳飞腿。 长兴楼不是什么很好的酒楼,只是小镇上比较好的一家罢了,老板姓张,张长兴。 现在也不是该喝酒的时候,因为现在是寅时。小镇人没有人喝到这个时辰的。 但个四个老不死的老头老东西老不要命的老王八蛋却在喝。 只是每个人都觉得这四个人太不是东西太让人烦。 没有人知道这四个人的来历,也没有人去管他们的生计。 本来张大老板是在这四个人第三天晚上半夜到酒楼叫门时就让小伙计不许开门的。 没有人知道这四个人的来历,也没有人去管他们的生计。本来张大老板是在这四个人第三天晚上半夜到酒楼叫门时就让小伙计不许开门的。 四个老不死的老混蛋叫一阵门之后就没有动静了,张大老板心里很有些高兴。 但出人意外的事来了。 这四个老不死的老鬼老头老混蛋居然一人一根绳子结个套子拉成圈子一蹬脚下凳子勒住脖子。 那是在吊颈子。 正当四位老人家吊得半死不活的时候,小镇的更夫提着灯笼铜锣走过长兴酒楼前,无意间一抬头,见了这四个手舞足踢的人影,吓得差点就晕了。 于是解开绳子,把这四个人放下灌姜汤掐人中。 张大老板从梦中给人叫醒,手忙脚乱的穿上衣服起来时,四个人醒了。 四个人口中吐着白沫出着大气的醒了。 张大老板终于给气疯了,第二天一张状纸叫小伙计上城中衙门县大老爷面前把这四个又不要命又不要脸和老不死的老头老东西老混蛋告下来。 跟小伙计到小镇拿人的两个捕快,杨通江成。 两人到长兴楼找张长兴,他们不识路,要张长兴派人带他们去。 于是一个小伙计带着捕快到四家去找。 钱有钱家没有人。 胡胖子的小破房子连鬼都没一个。 王铁嘴鸭子的门上挂着一把锁。 柳飞腿家的门开着。 杨通打发小伙计回去了,自己两个人进了门。 柳飞腿家的房间不少,尽是比屁股大一点的。找了好一会儿,撞得头晕眼花,各人才发现自己找到一个人。 杨通找到的人是姜成,姜成找到的是杨通。 两个人面面相觑之时,就听到门外的声音。 柳飞腿手里一个破铜盆,一根木棒。木棒把铜盆打得乱响。 “有贼!大家来帮忙啦,抓贼了!!!” 杨通大怒:“少胡说八道!你就是柳飞腿?” 柳飞腿这才见了二人的打扮,吃了一惊:“二位是什么人,莫非是县里的差役?” “你们四个人老是扰害良善,张大老板有状子把你们四个人告下来了。钱有钱他们三个人在哪里?” 柳飞腿吓得倒退两步:“二位是公差?小人一向安份守己,二位莫非是找错了人了。” “放屁,老子们会找错人?” 杨通接下话:“官差役差,来人不差。”说着又转向各人:“你们作死么?还不让开!” 看热闹的人们吃了一惊,都退了一步。 姜成拿也链子就向柳飞腿的项上扔去,手法熟练,正是公门中人的拿手夫。 哗拉一声响,柳飞腿的脖子上着了链子,柳飞腿居然没有吓晕。 “二位真是公差,拿人也至少也要把县大老爷的红票给小人看一看才是,否则岂不是太莽撞。” “不撞南墙不回头,杨大哥,把票子给他看看。” 杨通点头:“可以的。”伸手到怀中一摸索,脸色不禁一变,又伸手得更进去。 “怎了??” 杨通脸色通红,摸了半天,终于问:“兄弟,票子在你那么??愚兄这里没有。” 姜成吃了一惊:“吕师爷不是把票子交你的么?”话虽这么说,却也不禁在自己怀中找起来。 杨通还在找,姜成也在找,柳飞腿却拿着铁链,盯着两个人,好像是吓呆了,又仿佛在看笑话。 姜成有些芒然,杨通的脸上有了细汗。 柳飞腿等了半天,终于开了口:“二位,红票哪?看二位大爷的光景,莫非是有点手紧想找小老儿周转一下?其实这也没什么的,只要说一声就是,何必这样子。” 姜成盯着柳飞腿:“你以为我们是诈钱的?” 公差下乡勒索老百姓其实是常事,便是旁观的众人都有些认为二人是来要钱的。 柳飞腿大声地道:“二位以为我一个孤老头子无依无靠便可以任人欺负了么,哼!别说二位是公人,便是县大老爷我在皇上面前也要告一回御状! 各位乡亲就是见证!” 说着就朝门内走去。 姜成心中一动:“站住!”手一抖动,柳飞腿差点栽倒,“这定是你老东西做的手脚,当我们不知道么?还不老实!” 柳飞腿冷笑:“是么?那咱就当着大家的面在我身上搜一搜,要是搜到 了,小人就跟两位打官司,如果搜不到,那么小人就请二位差爷回去可行么?” 柳飞腿说着就要脱衣服,杨通说:“且慢!姜兄弟,咱们再找找自己身上。” 可是柳飞腿已是脱下了自己的衣服,三下五除二身上就只穿了一条裤衩子,瘦如鸡抓的手指张开啪啪的拍得响:“我姓柳的虽是个老光棍,但也是个大老爷们,杀了我也不敢去偷人家的东西。乡约呀里长呀,救人啦,差人下乡无故抄家,小人冤枉呀!天哪天哪!!” “闭嘴!”杨通大喝着拨出铁尺扬起:“走,上张老板那里去。”转头对众人喝道:“作死么,还不让开。妨碍公事,连你们一同抓回衙门去!” 众人有谁不是见公差如同小鸡见到老虎,只杨通一声喝,众人便退了开去,让出一条路。 长兴楼的张大老板听小伙计说差人到了,便叫人准备酒席,自己却在门口张望。 人来了。 杨通提着铁尺在最后,前面是姜成拉着链子,链子拴着柳飞腿。 三人到了长兴楼门口,张长兴有点奇怪,杨通不等见礼开口便问:“张老板可曾见到官票么?” 张长兴吃了一惊:“什么官票?” 柳飞腿居然十分得意一道:“就是县大老爷准你张大老板的状纸出的拿这几个老不死的官票。” 这时候他居然还能十分得意,姜杨张三人有些奇怪。 但更让他们哭笑不得的还在后头,柳飞腿说道:“二位差爷不用问张老板了,他既然把我们四个老不死的告下来,又哪会――嘿嘿!” 杨通脸色变了:“你的意思是说你知道官票在哪里??” “我老人家当然知道。” “为什么你不说出来?” 好笨的人!! 世上有哪个老不死的老糊涂老得既不要钱又不要命的老混蛋会把拿自己的票子交出来,现在他说了,其实和没说根本没有什么区别。 柳飞腿笑了。 三人觉得这老王八蛋笑得好他妈的可恶,却一时间觉着找不出可以说的话。 笑了一会,柳飞腿居然说话了:“我在等钱有钱,瘦胖子和老王他们。” 杨通的嘴张了一张,正要说话,楼上居然传下来的钱有钱的声音:“我们都在上面了,你们上来罢。” 柳飞腿笑了,慢慢地走上去。 张长兴呆住。 这三个人是怎么上去的? 根本就没有人见这三个人上去的,他们是从哪里上去的?三人问鬼,鬼都不知道。 楼上有四个人。 还有个秀才模样的人。 小桌有一碟胡豆,一碟泡红萝卜,一碟泡白菜,一碟才从南瓜中抠出的南瓜子。 钱有钱和胡胖子坐在一起,给柳飞腿留了个位子,每个人面前两根筷子和一个比大拇指大一丁点的小酒杯。 这就是这四个老王八蛋最最是可恶的地方,四个人每天晚上来吃的东西 没有一次是多过三十文钱。 今天还多一个人。 桌上的东西还不知道是从哪里弄来的。 张长兴一脸的惊愕。多出来的那个人站起来:“区区在下鄙人我叫赵哑吧。” 柳飞腿坐下拈了一粒南瓜子朝口里放,要牙齿去磕,却不想南瓜子是滑的,卡在缝中,半天取不下来。 另四个人只是盯着笑。 两个公差看着张长兴,张长兴的口张得老大,足可以砸进去一个臭皮蛋。 谁都不知道五个人在酒楼上说了什么。 人们只知道四个老鬼变成了五个,每天晚上都还照样是二三更天的时候来叫门,小镇的人们还经常听到张大老板夜里骂人的声音。 这时候五个人还是在小楼上喝酒,桌上的东西还是寒酸得叫人的牙齿都要想从口中跳出来。 小伙计在柜台上坐着,已是睡着了。 小伙计在梦中都在骂这五个不是东西的东西真不是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