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萌叫李理在小区前的一个街口停车，说要下去，李理说，“没到目的地，不让下。”

    张小萌说，“我自己走几步就行，一会让邻居看见，我有嘴都说不清。”

    李理说，“有什么啊说不清的，好像自己做理亏的事一样。”

    张小萌道，“你这么一大奔，多引人注意，我再这么一下来，别人一看，里面还有一帅哥。那我就别说，只有听的份。”

    李理说，“你也知道我帅？那为什么啊不做我女朋友？”

    张小萌道，“你逻辑有问题吧，帅的就要做男朋友，我又不是埃及女皇，武则天。”说着拍打着车门，闹着要下去。李理放开保险锁，让她下去。

    边看她下去，边说，“我不会再找你，但你考上大学后，别怪我缠你。”

    张小萌对他做个鬼脸，故意狠狠地关上门，可那门却不争气，只是发出一点点闷响就关上。张小萌想踢车一下，李理已经发动车走。

    妈妈回家后，张小萌已经在家上几个小时的网，加黄楚骏的QQ，却没有上线，估计还没有回来，她就不停地查他的QQ资料，看他的空间。

    有几分帅气，有几分成熟，更有几分睿智。花海中一个英骏少年，不，是英骏青年向她走来。就像是幻巫一样，衣带飘飘，音乐渺渺。

    妈妈手提着青菜进来。

    “菜价又涨。”妈妈说。她早看见门口张小萌换下的鞋。

    张小萌说，“你不知道上我爸的超市去拿？”

    妈妈过来点着她的头骂，“鬼Y头，超市的就不要钱？我为贪这点小便宜，去那里得瑟？”

    张小萌说，“你就说是拿给他们总经理的女儿吃的。”

    妈妈说，“你好意思，我可不好意思。”

    张小萌说，“你不好意思？为女儿，你都给他打过多少回电话？”

    妈妈说，“你也知道我是为你？为你，我都成。”

    张小萌说，“得吧，一夜夫妻百日恩，明着是为女儿，暗地里知道你们是不是鸳梦重温。”

    妈妈用围裙在她的椅子上抽一下，“你这闺女，什么啊时候这么油嘴滑舌。”说着打开电视调到有那宫廷剧的频道。

    张小萌大叫道，“又看那个――啊皇上，你就收奴婢吧――啊贵妃，我们要同生共死永不分离――啊八阿哥，你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啊――”

    妈妈打断她的话，“你还知道吃饭，回家这么久，也不煮饭。不是在外面疯就是上网。”

    张小萌撒娇道，“我说妈，那电视剧有什么啊好看的呀，你做饭，也看不几眼，白浪费电。”

    妈妈说，你懂什么啊？

    张小萌说，“我当然懂，那都是坐家们坐在家里瞎诌出来的东西，骗你们这些老年妇女眼泪的。”

    妈妈边淘米边说，“那你那大楚巫就不是他们坐出来骗你眼泪的？”

    张小萌说，“不许攻击我的偶像。”

    妈妈说，“那你也攻击我，我什么啊时候成老年妇女，就是老，也是让你给急的。”

    张小萌哄着妈妈说，“妈，等我上大学，有空，我也写穿越剧，给您看。”

    妈妈说，“你以为我真信那些东西，我就是无聊，找个事做，要不然，满脑袋里都是你，我就别想活。”

    妈妈又说，“我年青时也有过当作家的梦。就是想成为鲁迅、老舍、王蒙那样的作家。”

    张小萌说，“你干嘛不想成为舒婷、席慕容、龙应台那样的作家呀。”

    妈妈说，“我们那时候有几个女作家呀。”

    张小萌说，“你就不怕去向大作家请教时，对你潜规则？”

    妈妈骂道，“你这孩子――”

    张小萌说，“那样，我也好沾点作家基因。”

    妈妈说，“还指不定有没有你呢。”

    张小萌大悟，“是呀――”

    张小萌又说，“妈，你和爸之间倒底有没有爱？”

    妈妈说，“当然有，没有怎么会有你？”

    张小萌说，“我是说爱，不是做//爱。像梁山泊和祝英台那样的爱，像罗密欧与朱丽叶那样的爱。”

    妈妈说，“没有的话，怎么会走到一起来？”

    张小萌摇摇头，“那为什么啊要分手？”

    “还不是你那臭爷爷。”

    “经不起考验，你们想过向梁山伯和祝英台那样殉情吗？”

    “我说你这孩子，怎么一脑子的浆糊，小心我揍你。”

    “我说的是真的。就是说爷爷只是外因，你们才是内因，两人本来感情就出现危机，所以外因才起四两拔千斤的作用。”

    “那就怪你爸重男轻女呗，也怪计生委不让生二胎。”

    张小萌想笑，“你不找自己的原因，还怪上计生委。”

    妈妈说，“得，你还不如到外面疯去。在家就气我。”

    张小萌说，“我是帮你剖析你内心的阴暗面。你想黄宏和宋丹丹东躲西藏四年生三Y头为啥？”

    妈妈说，“超生呗，重男轻女，违反国家法规。再多几个这样的，咱们社会都成什么啊样。”

    张小萌说，“我以为，他们是为维系他们坚贞的爱情。”

    妈妈说，“两个弹棉花的农民工有什么啊爱情，不就一块吃饭一块睡觉吗？”

    张小萌走到厨房边，“像他们那种情况，完全可以离婚，可是他们没有，他们为维持这个家庭，为保卫他们的爱情，所以才不断地生。生男孩，他们才能在一起，否则，他们很可能就是离异。”

    妈妈说，“弹棉花的离，上哪找人给他生孩子？你爸不辞商务局的工作自己开超市，他能养活那狐狸精？”妈妈又说，“他们要是真的感情好，那生男生女就一样。感情不好，才嫌这嫌那。”

    张小萌呵呵一笑，“你说什么啊？自己招吧，感情不好，才嫌这嫌那。”

    妈妈骂道，“也是我气量大，要不非打死你这臭Y头不可。有种你上你爸面前去闹去。”

    张小萌哄道，“我可不敢，他本来就嫌我。你痛我，我才敢在你面前放肆的呀。”

    一句话说得妈妈心里好酸好酸，差点流下泪来，“你这鬼Y头――”

    妈妈说，“别老是整这些歪理，上回我买菜碰到你们班主任，说你数学太差，你好好复习一下。”又说，“跟你妈一样，文科好，理科差。”

    张小萌说，“知道。”

    妈妈说，“不能让数学拉后腿。”

    张小萌说，“我要是作文特好，说不定哪个学校破格录取呢。”

    妈妈说，“别做白日梦。你以为个个都是韩寒。不过这点你随我，妈妈的文章可是老好。”

    张小萌说，“你有什么啊文章呀，不就是些工作报告加通知和汇报？”

    妈妈得意地说，“你还别不信，妈妈才参加工作那会，给市长写工作报告，市长都夸好。还得当年的优秀。”

    张小萌说，“得多少稿费？”

    “什么啊稿费，那是工作。你想想，市长在那读我写的报告，台下几千人在那听，多风光。”

    张小萌说，“有署名权吗？上面的名字还是市长的，人家也不知道是你写的。搁现在你充其量就是一枪手。”

    “可市长知道，办公室的人知道。话说回来，这下面听报告的，谁不知道这是秘书写的，谁还把这算他头上？”

    张小萌说，“如果算钱，印一千本，每本一块钱，也有一千块钱。也不过才是几万字。”

    妈妈摆摆手，“也就当年得个先进，60块钱。”

    张小萌叫道，“比资本家都狠呀。残酷剥削知识分子。”

    妈妈说，“那是为组织做事，组织不是提拔你妈吗？”

    张小萌说，“也就是个副主任而已。”

    妈妈说，“我是女同志，不当副的当什么啊？”

    张小萌说，“有您这样有才干，又有觉悟的老同志不多啦。”

    妈妈忽然想起什么啊，“我们办公室新招个公务员，文章写得极好。如果你作文差点，还能叫他来给辅导一下。可你数学差，我估计公务员里能算清菜钱的就不错。”

    张小萌说，“那就叫爸爸从超市里调一个会计来补我数学。”

    “亏你想得出。”

    “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星期天，张小萌终于盼来黄楚骏的上线。

    张小萌早看他的资料，比自己大10多岁呢。

    “你为什么啊要写《大楚巫》？”张小萌问。

    “因为我想写，所以我就写。”黄楚骏有点风趣。张小萌内心欢笑着。

    “还要写多久？”

    “不知道，估计五百万字完本吧。”张小萌看，几乎大叫。五百万字，得看多久才能看完呀。

    “书中的诗词都是你写的吗？”

    “是呀，胡诌的。”

    “很好。我看着人物语言有些像《梦》中的人物对话。”

    “就是仿照《梦》写的。”

    “你说人真的有那种巫力吗？”

    “当然，只是表现形式不同而已，比如音乐、舞蹈能力，只是我夸张下而已。”

    “问一个敏感的问题。”张小萌终于开口。

    “说吧。”

    “你结婚木有？”

    “没有，孤家寡人一个。”

    “你有女朋友吗？”

    “天天在网上混，没人要。”

    张小萌终于鼓起勇气，“我能做你的女朋友吗？”

    许久，那边都没有回话，张小萌以为自己唐突，把对方吓倒。但又不敢再问。

    “不好意思，去下洗手间。――好呀，正愁没有女朋友，天上就掉下个粘豆包。”

    张小萌格格地笑着。打开视频。

    黄楚骏问，“你情况？”

    张上萌一一说。那边又是好一阵沉默，终于一行字出现。

    “你先得好好学习，考上大学。”

    “要是考不上呢？”张小萌调皮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