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程眉现在很缺钱。

    他很快找到了主治医生，很快明白了很多事，然后，他斜倚在病房门口，歪着头对着程眉笑。

    程眉扫了他一眼。

    “我说，总得有点说法吧？”他吊儿朗当的说。

    “你想怎样？我拿了你5000块，不然，让你摸一下。”程眉面无表情的说。

    沈语从身上掏出一张卡，在她面前扬了扬，“这里有五十万，你会让我做什么？”

    “五十万？”程眉满眼放光，她急急的问：“你想让我做什么？”

    “这里，好像不太适合谈这些问题，不如，我们换个地方？”

    “好。”程眉只简单的应了个好字，不好又能如何，到了现在，她除了出卖自己，再没有别的办法，当然，死了也是一条路，可是，如果死了连一分钱也换不到，岂不可怜，所以，还是卖身比较好。

    沈语换的地方是一间酒吧，想来他经常来这种地方，有种轻车熟路的感觉，进了酒吧，程眉就始终低着头，里面的人目光有些放肆，尤其那几个认识沈语的男人，见到她一直向沈语叫：“你小子，这回换嫩鸡仔了？”

    她就是那个嫩鸡仔。

    这样的说法实在是刺耳，可是，她还能怎么样？

    沈语找了个单间，两人在沙发上坐下，沈语上来动手动脚。

    程眉不躲不避，由着他去，他渐渐有些把持不住，手上的动作大了点，程眉冷冷的说：“你又摸又啃的，5000块我也该还完了，你要不要再付钱？不如，一次性付清吧？50万都给我，我随便你怎么样。”

    沈语本来已是情欲大动，听到这句话，差点阳萎。

    这个小妮子，话也太冷了吧？

    真是从来没见过这么冷的人，明明看着秀气精致的样子，怎么一说话，就像从三伏天一下子进入了冰天雪地一般。

    他坐好了，说：“你不后悔？”

    程眉嘲讽的笑了笑，也不知是嘲笑沈语的这句话，还是嘲笑自己。

    “有什么好后悔的？”她反问。

    确实没什么好后悔的，她原本就没打算象正常的女孩子那样生活，她没打算结婚生子，那么，身体给了谁，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换来钱，救她在乎的爱的人，这就够了。

    沈语半晌没出声，只是盯着程眉目不转睛的看。

    她真是瘦，瘦得有点皮包骨头的感觉，可是，只是看着她，他就能听见自己的欲望在疯狂的生长着。

    “你后悔了？”见他半天不出声，程眉站了起来，问。

    “如果后悔了，就别耽误我的时间，我的时间很宝贵。”程眉说着往外走，她的时间确实很宝贵，她得赶紧找到能给她钱的人，来救她的姑妈，早一点拿到钱，早一点救人，也许病就早一点好，所以，她的时间，是与来跟死神赛跑的。

    “我明天把钱给你，你呢？你什么时候把自己给我？”沈语突然在她身后说。

    “款到给货。”程眉淡淡的说，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剩下沈语一个人，嘴张得大大的，半天没合拢。

    这个死丫头，真是会败人兴致，就算他们有可能会是这种关系，也不至于说得这么骨吧？这样一说，又是款又是货的，真的是一点男欢女爱的气氛都没有了。

    他摇摇头，耸耸肩，决定找个最有情调的女人来提提兴。

    程眉回到了医院。

    因为姑父死了，而家中也没有什么人可以帮忙，程眉便先将火化了，将骨灰盒捧了回来，眼见着活生生的丈夫转眼间便成了一堆灰渣，姑妈再次哭得死去活来，而方文也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程眉的心一直在抖。

    她没时间哭，或者说，她忘了哭，她只是想，怎么办？

    怎么办这三个字自从她把程城送到医院之后，就一直盘旋在她的脑海里，她捧着骨灰盒整个人木木的，不知道明天的沈语会不会变卦，不知道能不能得到那救命的五十万。

    一整夜她一下也没有合眼，看见姑妈和方文凄惨的样子，她就难过得心都揪起来了，好在夜深了，他们总算睡下了，她轻轻的走出病房，在医院的小花园边坐下。

    夜凉如水，她搂紧了自己，天上的星星亮晶晶的，她看了半天，突然又想起小时候程城带自己看星星时的情景。

    自从姑父出了事，程城便沉默了，他看着自己的女儿上下奔忙，自己也曾想爬起来去看一眼自己的姐姐，可惜，人还没站起来，头先晕了，不得已，他只好又躺回去，后来能起来了，他却也不敢再去看他的姐姐了，他害怕，害怕看到她那样悲伤无助的眼神，所以，他只好仍是缩在病房里，无声无息的把自己照顾好。

    再后来，姐夫死了，他就出了院，得知姐姐又有可能会患上癌症，他整个人便没了影踪。

    他一向不是个肯承担责任的男人，他走了，程眉也懒得再去找他，只是一个人硬撑着。

    可是，天知道，她多想在这种时候，有个亲人能站出来，陪她一起。

    她在冰冷的小花园台阶边坐了一会，坐得手脚冰凉，就站起来想回去，谁知身边却映现出一个人长长的人影，她吓了一跳，抬起头来，却发现是沈言。

    “你怎么没回家？”她惊讶的问。

    “我好象说过，最近我值夜班。”沈言微笑着说。

    程眉对着他的微笑愣了一会儿，突然问：“你和沈语，是亲的两兄弟吗？”

    “是吧？”沈语回答她，明明是回答的话，后面的尾音却又似有点不确定。

    程眉一时之间也不好再问，便低了头，仍是往前走。

    “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沈语问她。

    “哦，没什么，只是感觉，你们两个人，很不一样。”

    “当然，他长得比我要好看很多。”沈言自嘲的笑。

    “好看吗？”程眉重复了一句，想起沈语那幅色眯眯的样子，突然觉得有点恶心。

    “我觉得，他长得很邪气，没有你好看。”她坦白的说。

    “你这是在夸我？”沈言笑了笑。

    “我是实话实说，这时候，我还没心情夸人。”想起病床上的姑妈，程眉不自觉的叹了口气。

    “在担心你姑妈？”沈言问。

    程眉嗯了一声，说：“刘医生说有可能会癌变，可是，会不会有种可能，根本就发生什么癌变呢？”

    她始终抱着那样的幻想，因为刘医生没说一定。

    “这个，也许吧，有些病，在初期并不易诊断出来，但是，诊断出来了，也未必就是坏事，在这种时候发现，治愈的可能性相当大，因为这种病，一经发现便是晚期，可是你姑妈不同，她是因为胃溃疡而变了较为全面的检查，所以才能及时发现。”

    沈言说的这番话让程眉的心里好受了很多。

    “但愿，老天爷没有那么残忍。”她看了看天上的月亮，“今天是十五了吗？月亮真圆呀！”

    突然又想起小时候的月亮，想起程城搂着她，一起吃月饼的情形，这些日子是怎么了？老是不停的回忆起小时候的事。

    “是蛮圆的，你喜欢看？”沈言仍是那份温雅的笑容。

    “喜欢？不，只是一抬头，看到了。”程眉静静的说。

    “来了医院有一周了吧？我记得你说过，你读大二，学业不是全耽误了吗？”沈言又问。

    “这个时候，哪还顾得上许多。”

    “那个……。。”沈言犹豫着，始终不知怎么把话说出口，他本来一走近她，就想问她：“你需要钱吗？我这里有。”

    可是，始终说不出口，他与她素昧平生，她会不会认为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又或者，想趁人之危。

    当然，他的目的也并不单纯，他想认识她，想离她近一点，最好，能走进她的生活。

    就在他的时候，程眉已快步走向了住院楼，他两步三步冲上去，拉住她，把一张卡塞到她手里。

    程眉看着那张卡，半天说不出话来，“这是，这是什么意思？”

    “里面有十万这样子，密码是254678。”沈言低低的说。

    “你为什么要给我钱？”程眉一直在找钱，想钱都想疯了，可是，她没想到在这个寂静的月夜下，会突然出现这样一个笑容温婉的男子，塞给她很多钱，她是在做梦吧？她一定是累坏了，所以才会做这样好的梦。

    “因为你需要。”沈言脱口而出，“我不希望看到你天天愁容满面的。”

    程眉抬起大大的眼睛茫然的看着他，突然，她伸出手来，在他的脸上摸索一阵。

    “你是真的吗？”她问。

    “我当然是真的，你怎么了？”沈言感觉她的手指冰凉，在他的脸上飞快的掠过。

    程眉把那张卡在手里握了又握，直到手心的汗把它弄得滑腻腻的，还是不敢相信这样的事实。

    “只是十万块，算不得什么的。”沈言说着先她一步走进了住院楼。

    程眉把那张卡贴在胸口，倚着病床睡着了，依然是睡得不安稳，梦中有人抢自己的卡，她和那人搏杀着，醒来才发现是方文。

    “姐姐，刚刚有个男人来找你，说等你醒了，让你去昨天去的老地方。”方文奇怪的看着她，“姐姐，那个人是谁呀？”

    “哦，我一个朋友。”

    这时姑妈也醒来了，担心的说：“程眉，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朋友呢？他看起来，很有钱，但是，也不像什么好人。”

    “姑妈，看你说的，好人坏人你还能看出来呀，你以为是你小时候看的样板戏呀？”

    姑妈难得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