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hy?”Cyril和我发出同样的疑问。 林美琪在成拍打自己的脸不下50次以后,把喷雾放进包里。直直的看看张语,又看看她怀里的宝宝,“她现在怎么养得起孩子?”她顿顿继续说,“或者是房子?” 我望望张语,她像是没有听到这些话一样,林美琪说的没错,我只不过三个月没见过张语,她顶多只能把衣服掀起来跟我说,‘看,surprise!’张语继续母爱泛滥的照顾着手里的小生命。我忍不住捏捏他的小脸,摸上去手感很好,捏他的时候他会轻微的动一下,然后继续安静的喝奶瓶。Cyril也凑上来捏下,这宝宝很给面子的都没哭。Cyril接到电话出去打电话,张语也抱着孩子去厕所,我缩在沙发上刷微薄,侧脸看看林美琪她像是很累一样的靠在沙发上,闭着眼。我以为她睡正想把张语抱着宝宝的小毛毯披在她的身上,她却忽然睁开眼吓我一跳。 “周宸回来。”她的声音很轻,轻到我快要听不见,她低着头,我看不见她得眼睛。我并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只能抱住她给她一个拥抱,让她知道我在。 我一直认为人就是一种需要依靠才能生存的动物,就算再强势的人也会在体力透支的那一天需要一个可以靠住的地方,比如说一面墙,一扇门,一个人。这样有真实感并且可以靠住的东西才能让自己清楚的知道,累的时候是可以停下来靠住,并且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独自存在独立的空间里。 滴滴,手机有信息显示,我尽量让自己的身体保持不动,仅用手指头很费力的从桌上拿到手机,用眼睛的余光看一下,是张语发的。她说,宝宝是南源的。一瞬间,我有一种自己被雷劈中两次的感觉或者是同一天两次踩到的感觉。我扶着额头,把自己头放在林美琪的肩上,很用力的抱住她,她愣一下也用力回抱住我。我们就像两株相互依存的植物,用力量扶持着彼此支撑交织的生长在一起,若其中一株不幸死掉,那另一株也无法存活下去,失去支撑的力量便会倒下。 接完电话的Cyril走进来,看见相互拥抱在一起的我们。一脸诧异的表情,我丢一个白眼给他,继续靠在林美琪的肩膀上。直到面前这个男人告诉我,“端木滨让我告诉你他到,会过上海来。”美琪的身体轻轻愣一下,Cyril继续说,“还有乔暮年。”我甚至能自己感觉到放在林美琪肩膀上的脸上肌肉的僵硬。 就在我们以为这个已经是命运给我们开的最大的玩笑的时候,命运又伸出一只巨大的手掌来给我们每个人一巴掌,并且洋洋得意的告诉我们,一切都只是开始。 张语抱着孩子从厕所里走出来。她几乎是全身颤抖的行走,我甚至开始怀疑她的腿是不是在进厕所的时候被人打断,只看她抱着宝宝的她每一步都摇摇欲坠,最后直接呈跌倒的姿态,Cyril一把上前扶住要跌倒的张语,并且接过她手里的孩子时。我们都清楚的看见张语手里握住的手机上还没有退出的短信:我把钱取走,分手吧,那个孩子,你怎么处理都可以,卖个乡下人说不定还值几个钱。发信人南源。 一切是结束吗,是开始吗。 餐厅窗外是上海灰蒙蒙的冬天,钢铁森林里的上海显得格外的萧索,每栋高楼上都写着诱人的广告,高高的灯牌在南京路挂起,外滩的一直排开的奢侈品橱窗里的模特都换上保暖的冬装,放佛一切都在告诉我们冬天来临。五个月前的上海,我们还在擦着防晒霜沐浴着夏天的阳光,在那时候的我们以为一切都在正常运转的时候,谁都没有想到,五个月后我们各自的生活将开始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记得那年,我曾经在上海的车站牌看见这样一句话。 ――这座城,足以让你改变一切的地方。 不管你信不信,现在我是信。 上海的天没有的天亮的那么早,这样的冬天,至少要到六七点才会看见能蓝色。如果再下点小雨的话估计一整天都是灰色的。迷迷糊糊在各种手机震动的声音里爬起来,随便在周围摸到一个手机看看屏幕,时间定格在5:21。打算再睡一下的时候房间里唯一一个不是震动的电话响起来,根据铃声的分别我发现是自己的手机。赤着脚从床上爬起来开始翻手机,最后在张语装奶粉的口袋里找到的,上面还沾着不少的奶渍,摸上去有些粘手,并没有细看就接起来。 “喂。”电话这头的我止不住的哈欠声。 “悦儿,我是妈妈。” 哦,妈妈。一个我很久没有听到的词汇。我记得在我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妈妈这个词就跟着那个抛弃我跟我爸跟别的男人私奔的女人一起走。现在听见这样应该温馨的词,忽然觉得很刺耳。 “有事吗?” “我出差来上海,在去你学校的路上,想来……想来……看看你。”电话那头那个自称妈妈的女人,用一种带着愧疚和哭腔的声音在跟我说话。 我冷笑一下,不自觉的笑出声音。“不用,如果你是想给我钱的话,那么老规矩打在卡上。见我就不必,至于我爸的坟墓在哪,我想你也不必问。” “悦儿,我……”她开始哽咽起来,“对不起。”我已经习惯她不止一次的落泪,她总是很是时机的找一些伤感的机会开始落泪,博取大家的同情。一个穿着时尚靓丽的夫人因为当初各种不得已而为之的理由抛弃自己的亲生骨肉,现在想要得到一个弥补她的机会。这样的戏码再配上她泪珠哭花的精致妆容,真应该赢得满堂同情。可是,这位自称母亲的人,你以为当告诉所有人你曾经做过的事后,大家都还可以把你当做改过自新的母亲并且欣赏你可以媲美金鸡奖的演技吗? “这句话,你说太多遍,已经没有意义。下次没事不要打电话给我,也不要自作主张的来看我。因为……”我深呼吸一口气,调整自己的声调,“我没有打算再见你。” 以前看着那些韩剧,日剧,TVB剧里,我一直认为无论一个母亲对自己的孩子做什么样的事,可是她始终是生下他,应该得到原谅。要知道,没有她你就不可能来到这个世界上。可是后来,当一切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你才明白那些说的好听的大道理并不是适用于每个人,你就发现那些老套电视剧里不原谅父母的那些剧情都是那么的符合常理。当时的我一直以为,这样对待自己母亲的女儿,一定会下地狱的。可要知道,一个曾经抛弃过你和自己丈夫的女人,跟别人私奔的女人如果都可以得到原谅的话。那么她在生下我之前就跟别的男人生下孩子,并且一开始从怀上我开始打算利用我来骗走我爸的财产的女人也值得原谅吗?她连一个母亲的责任都没有做到,或者她根本不算是母亲的人,只不过是借助她的卵子和子宫让你出生罢的人,现在回头来说弥补又是从何而来呢? 愧疚?补偿?良心不安?还是怕死后下地狱。如果我这有的女儿死后要下地狱的后,我也会在地狱里折磨她,并且告诉她就算死我都不会原谅你的。 有些仇恨就是隐隐在人身体里的毒素,一直在时间中沉淀,越积越深。因为躲藏太深很多人都不能发现,就算发现后也无法根治拔出体外。它有一天在身体中全面爆发,就算是迅速扩散的癌细胞一样,瞬间占领你的身体,直到死。这样的仇恨都是存在的,不可抹去的。 我刚挂断电话,就看见林美琪提着早餐走进昨晚我们在宾馆开的房间里。她的身后跟着抱着一个杀千刀男人的孩子的张语。看样子她们是去接孩子去。林美琪笑得很灿烂的样子,把还是热的肯德基早餐放到我面前的地板上。张语则是慢悠悠的打电话给服务台要热水,我想她应该是打算给宝宝泡奶粉。昨晚饿得半死的我,拿着汉堡就开始啃,昨晚的冲击实在太大,足以颠覆我们的价值观,以至于我们三人一致决定让Cyril抱着孩子自己出去,然后锁上门在房间里开很多红酒开始对着瓶子喝。 生命中总需要一个发泄,像是喝酒,像是大骂,像是别的。这样的发泄都不需要理由,只需要一个动作的开始。 服务员送来热水,张语开始烫奶瓶,奶嘴,然后冲奶粉。林美琪在边上看得很仔细,忽然发声问不知道应该说像保姆,还是像妈的张语。“你什么时候会带孩子的?” 张语熟练的调着奶粉跟保姆一样熟练的回答,“从这孩子开始出现开始。” 林美琪一脸崇拜的样子,“你真厉害,没想到居然都会带孩子,我以为你只会弄死他。”她说完感觉自己说错什么,张张嘴想要补救,可是却始终没有说出口,因为终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你再多说半句,我就抱着你一起从落地窗跳下去。”张语摇摇奶瓶自己挤一点在手背上,应该是测试温度。 “这样的宝宝不是应该吃母乳好一点吗?”美琪适当的转一个话题,让我们三个人之间流动的空气变得没有那么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