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最难不过升官

    朝阳透过宽大的落地窗,照耀在钱唯一身上的身上。

    环顾四周,陈美娟的董事长办公室内陈设十分简单,原本就占据了半层楼的办公室显得更加空旷。角落里不知名的香料正在燃烧,房间里充斥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清香。

    “这就是我想要的办公室啊。”钱唯一坐在柔软的真皮沙发上,内心感叹。

    陈美娟坐在办公桌前翻阅着钱唯一提交的翻译稿,钱唯一则坐沙发上品茶。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就那么安静地坐着。

    良久,陈美娟看完了,她冲钱唯一笑了笑,道:“唯一,听说你熬了一宿,辛苦啊。”

    钱唯一笑着说:“陈姐,别人不知道,你还不清楚吗?我什么都没干,一点都不辛苦。”

    “总归是在办公室里一夜没睡好,也是我安排不周。”她带着歉意说道。

    “那也没什么,反正我没什么事,回去补个觉就好。”

    到什么时候。”提到高根,陈美娟面色略沉:“这个高根,不知道轻重,差点误了我的事。”

    钱唯一正好要给高根上眼药,趁机火上浇油:“今天早上我和他闲聊,听他言语间对我们挺不以为然,一口一个你们中国人。”

    “我们中国人?他披上洋皮才几天,就你们我们的。”陈美娟冷笑一声,接着问:“他还说了啥?”

    “什么中国空气不好,人也不友好。哦对了,还说我们观念陈腐。”钱唯一继续上眼药。

    “这个假洋鬼子,回头我就开了他!唯一啊,要不以后你就来我们公司上班,你放心,姐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钱唯一大囧,心道感情你开了他,就是为了拉我当壮丁啊。连忙拒绝道:“陈姐你开什么玩笑?我好歹也是一方土地,要是白天总跑到你的辖区上算什么。”

    “这你不用担心啊,我都替你考虑好了。我们这边的翻译任务也没有多重,不需要你坐班,你有活的时候过来就行了。实在脱不开身,我们给你发过去,你在学校那边帮我们处理好,再传回来也可以。”

    钱唯一想了想,最后还是婉拒了她的要求:“陈姐,这翻译赚得再多,也只是副业,接下来我还是想把主要精力放在主业上。”

    他又替高根说起好话:“高根水平其实还是可以的。这次的翻译稿,有一半是他的成果。这个人就是观念有问题,敲打敲打还是能用的。”

    “哼,那是他的本分,他要是一点用没有,我也不会雇他。”陈美娟气呼呼地说。

    “是啊,所以只要不是太紧急的活,高根完全应付得过来。如果有急活,您再叫我过来那也不迟。这样既不耽误你的事,我也不必总往你这边跑,岂不是两全其美?”钱唯一接着谆谆善诱道。

    陈美娟想了一会,又叹了口气,道:“也就这个折中的办法了,这次就听你的,再给他一次机会。”接着又愤愤地说道:“不过,还是要给他一个教训。”她拨通一个号码,又按了免提键,对着电话说道:“阿晨,你过来一下。”

    很快,外面传来几声轻微的叩门声。

    “进来吧。”

    陈晨推门而入:“董事长,有什么吩咐?”

    “这个高翻译,人事关系是在你们办公室吧。”

    “没错。”陈晨点点头。

    “我觉得他最近一段时间,工作效率不高。而且听说,他还说了不少怪话,颇不把我们这些给他发工资的当回事。”陈美娟顿了一下,又接着说:“你去找他认真地谈一谈。”她把重音放在了“认真地”三个字上,陈晨跟了她四五年,当然能听出弦外之音。于是说了句:“好的,董事长。”又拉开门出去了。

    陈晨离开后,陈美娟又转过头跟钱唯一说:“唯一啊,这俩天辛苦。你帮了姐一个大忙,姐在微信里给你发了个红包,钱不多,算是姐一点心意。”陈美娟从身边提出两个礼盒,“这是你要的茶叶,另一盒是我帮你挑的银餐具,拿去送给你师母吧,女多吃这一套。”

    “陈姐,礼物我收下,红包你留着吧。你不帮我,我都不知道怎么在野马汀立足。现在我给您做点事,您还跟我提钱,那就太见外了。”钱唯一这番话倒不全是客套,陈美娟帮了他不少忙,虽说这里面有拉拢的意思,他还是挺感激的。“再有,这活其实也不是我干的。你要谢也得谢杨琪,你说她一个女鬼,要钱也没用。”

    “哦,那你说她需要什么?”

    “这个...”钱唯一想起,杨琪刚才还跟他说,希望像现在的女孩子活一回。但是这种事,听着就没那么简单。陈美娟见多识广,也许有什么办法。当下问道:“陈姐,这鬼魂想重塑肉身,可有什么办法吗?”

    “怎么,她想还阳?”

    “是啊,今天早上她还跟我说,挺羡慕现在那些女孩子,想像她们那样再活一回。”钱唯一顺便把杨琪的经历大致说了一遍。

    “唉,这么说也怪可怜的。”陈美娟听完也感叹一句,接着说:“据我所知,鬼魂要得到肉身,有两个办法。第一种叫夺舍,就是找个活人上身,再设法把躯体上原来的魂魄逼走。这个法子太过阴损,我们是福德正神,做这种事要被雷部的上仙请喝茶的。”

    钱唯一点头称是。陈美娟接着说:“另一种办法,就是以阴身鬼差,慢慢地爬升,什么时候能混到正品神位了,就有了真的法力,虽然不算是活着,但也能享受。”

    “我自己还是末品的社神呢,怎么帮手下升仙?”钱唯一和陈美娟讨论地时候,杨琪没有说话,一直在旁安静地听着,但说到这的时候,钱唯一明显能感受到从杨琪神识深处传来的失望。

    “这我也爱莫能助了,体制这东西,也只能摸爬滚打。反正来日方长,万一有机会立个奇攻,呈文报上去天庭就嘉奖了”陈美娟又宽慰道。

    “行,那我替杨琪谢谢陈姐了。”钱唯一边从陈美娟手里接过礼盒,一边同她道别:“陈姐你忙,我先回去补觉。”

    陈美娟也起身送他:“行,你早点休息吧。对了,红包别忘了收啊。”

    “哎,都说谈钱就见外啦。”

    “什么见外不见外,一点小钱。你过几天就要搬家了,这点钱就算我贺你乔迁之喜,你拿去置办点东西。”

    钱唯一还要推辞,陈美娟又说:“我不管,你要是不收,我就亲自把现金给你送学校去。”

    钱唯一心想也是,以陈美娟的身家,几千块钱的真不算个事。当下就对她说:“行,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好,我这就安排车去下面等你,你直接下楼吧。”

    钱唯一点点头,提着东西出了门。经过隔壁陈晨办公室时,隐约听到高根又急又怒的质问:“拿工资要身份证?我只有护照哪来的身份证。这是什么破规定?”

    陈晨不咸不淡回答:“没办法,我们中国,规矩就是这么陈腐啊。”陈腐两个字加了重音。

    钱唯一笑着摇摇头走了。

    回到学校后,直奔宿舍,先是美美睡了一觉。醒了后也不起床,直接神体出窍,去了衙署。

    “秦德宝,秦德宝!”钱唯一一到就大声呼喊。

    “老爷老爷,卑职在,老爷有何吩咐。”秦德宝赶紧应到。

    “礼物我已经备齐,下面就看你的表演了。”

    “我又不是戏子,怎么表怎么演。”秦德宝腹诽着老爷的措辞,说道:“老爷送的可还是茶叶?”

    “是,是陈坊桥的土地赠送我的好茶叶,另外又给我挑了盒银餐具。”

    秦德宝点点头,道:“这位女上神果然精通人情事故,银餐具加得好。若能讨得女主人欢心,有事半倍之效。”他顿了下,又道:“不过物件都大了些。”

    “这有何不妥?”钱唯一被老鬼带的,竟然也开始拽起文了。

    “这个...老爷,在我们那个时候,并无不妥。但放在现在,总是要避一避人的...”

    钱唯一心想也是,自己拎着两大盒东西大大咧咧就去浦处长那里登门拜访,确实影响不好。

    “那你的意思,晚上去?”

    “唉,老爷,”秦德宝叹一口气,道:“咱们这辖区,人丁兴旺,又多是精力充沛的年轻人。怕是到了戌时也避不了人,若是等到亥时,人是少了点,但此时太晚,再上门就显得唐突。”

    钱唯一当了土地后,特意学习了一下古代的计时方式。知道戌时是晚上七到九点,亥时是九到十一点。盘算一遍,觉得这老鬼分析的不错。当下问道:“那你说怎么办吧?”

    “依卑职之见,上神可在亥时先把礼物送去,偷偷在顶楼藏好。卑职跟着那浦处长去过他们家,他们那栋,顶楼堆放了不少杂物,是藏物件的好地方。待到合适的时间,再直接去顶楼取下,登门拜访。”

    钱唯一瞠目结舌,对秦德宝喝道:“你给我出的什么馊主意!那两样礼物虽说不上十分名贵,也价值不少钱。照你意思丢在那里放几个小时,被人捡去了怎么办?到时候我空着手上门吗?”

    “老爷放心,这不还有卑职嘛?届时卑职会在一边暗中看护,定无大碍。”秦德宝打着包票。

    这么一说,钱唯一又放下心来。他知道这秦德宝当上鬼吏之后,有了些法术,看个东西是没问题的。他之前总觉得,这老鬼跟杨琪相比,用处差远了,简直就是个闲着编制混饭吃的闲鬼,现在看来,确实是天生我鬼必有用,每个鬼必然有他的长处,就看自己能不能开发出来了。

    当夜,钱唯一就照着秦德宝的办法,拎着礼物摸上了浦处长的顶楼,把礼物藏在一处弃置的旧沙发后面。又在礼盒外包了层旧报纸,免得东西粘上灰尘和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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