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学把五张a4纸一字排开，摆在院长的案头。

    “院长，五种语言的翻译稿件都在这。我把他叫到办公室，亲自盯着他翻的。稿件我已经找懂相关语言的法学老师和外语系的老师都看过了，没有问题。”为了增加说服力，这次他特地叫上几位懂法语西语日语的老师。

    “我看看了法文稿，中文意思表达得很准，行文流畅，语法也没有问题。叫我自己翻，最多也就是这个水平。”张学身后，一位身材高大，留着平头的教授说道。其他几位老师也纷纷站出来，替稿件的水平背书。

    校长皱着眉头，把德语稿拿在手里看了半晌，也没挑出毛病。于是又站起来，在办公室内踱了会方步。

    “学啊，你确定他翻译的过程中没有寻求他人帮助。”

    “没有，当时办公室除了他，只有我和另外一个学生。那个学生什么水平我是清楚的，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再说就算他们有什么小动作，也逃不过我的眼睛。”

    “会不会是利用手机或者电脑...？”

    “这个我也想到了，所以我让他笔译。需要的工具书提前给他准备好了，没给他开电脑手机的机会。不过那些字典他翻都没翻，看完就写，中间一点停顿都没有，不到一个半小时就完成了。”

    院长听完，又踱了会方步。又闭着眼睛沉思半天，这才睁开眼睛，说道:“这么说，这个学生确实是个人才...不，是天才。这样的天才，既然被我们遇到了，”他顿了一下，果断地说:“就一定不能错过！”周围的老师纷纷附和。

    “说起来，这个学生既然不是我们校的，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院长接着询问。

    “这个...我侧面了解了一下。这位同学从xx毕业后第二天，就来我们这后勤管理处应聘清洁工。还指明要到图书馆当清洁工...”

    “他应聘什么？”院长疑心自己听错了。

    “清洁工...”张学小声重复一遍，也觉得很囧。

    院长一脸黑线，他清楚以这个学生的水平，随便找点活干月入上万是不成问题的，为什么非要应聘一个月入不到三千，还特别辛苦的清洁工呢。难道他要效仿金庸小说里的扫地僧？院长摇摇头，赶紧把这个荒谬的想法从脑中赶走。

    “他为什么想当清洁工？知道原因吗？”院长问。

    张学摇摇头，说:“不知道，但听说他对图书馆特别感兴趣，一开始还想应聘图书管理员。”

    “你们有什么想法？”

    “以他的能力，清洁工、图书管理员这样的身份都不合适。我的意思是，暂时先让他以助理的名义到我的课题组来，明年让他考我的研究生。”

    这一下院长的办公室炸开了锅，想把钱唯一纳入门下的不止张学一个，几位教授毫不掩饰，当着院长的面就撕开了。

    “别吵了！”院长威压地抬起一只手，虚压一下，办公室立即安静下来。

    “老张对这件事上操心最多，我看那孩子就交给他带吧。”看到院长力挺自己，张学出得意的笑容，其他几位教授不干了，眼看争执再起，又被院长一个手势压了下来。

    “当然，这还要充分尊重学生本人，对了，那谁叫什么来着？”

    “钱唯一。”

    “对，充分尊重钱唯一同学本人的意见。”言下之意是，你们要有能耐拉拢他跟你们混，我也不会干涉。

    “张教授，你抽空再和他谈谈，听听他的想法。如果他有什么需求，尽量满足他。你解决不掉，可以找我。”

    “是，院长。”

    下午，张学又喊钱唯一过去，把读研的事跟他说了。钱唯一并不意外，昨天张学考他的时候，就知道老张有招揽之意。他也乐得有个“合法”的身份在学院里留下来，所以一口答应了。

    看到钱唯一答应得这么爽快，老张总算松了口气，又问钱唯一生活上有什么困难。

    钱唯一想了想说，别的困难到也没有，就是他现在睡的还是杨景雄室友的床，方便到也方便，就怕他室友什么时候要搬回来住。

    老张略一沉吟，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拨出一个号码。

    “喂，浦处长吗？我是老张啊。哎，你好你好。我想打听一下，咱们青年教师宿舍还有房间吗？是这样，我有个学生，也是我一个故交的孩子，住宿问题需要解决一下，你看...要院长签字是吧，好的好的，我知道了。”

    张学挂了电话，写了张纸条递给钱唯一，说:“你明天去找后勤处副处长浦其建，他负责学校的住房分配。这上面有他的号码，他的办公室在行政楼二楼。回头我再去院长那里打声招呼。”

    “好的，张老师。”张学又交待钱唯一，现在他就算是自己课题组成员了，以后每周三下午五点，到这个办公室开例会，就放他走了。

    钱唯一拿着纸条，边走边想到:自己在学校里没有什么根基，单凭老张一句话，恐怕不会分给他什么太好的房子，十有还要同人合住。他今天和张学提住宿的事，多半还是为了自己这土地做得更方便，他现在要去府邸办公，只能趁着中午或晚上睡觉的时间，否则自己神体分离若是被杨景雄窥见，那可是大大不妥。

    如果搬出去还是合住，那还不如不搬，起码杨景雄这个家伙还算靠得住，他去教职工宿舍会碰到什么人，那只有天知道了。

    得想办法！钱唯一思前想后，决定还是先找秦德宝商量。钱唯一麾下两鬼，杨琪因为翻译的缘故，要时常带在身边，而秦德宝则被他留在府邸，处理日常事务。

    打定主意，钱唯一又回到宿舍，肉身躺在床上假寐，而神体已然出窍，直奔置于图书馆中的神龛。

    这秦德宝整天呆在神龛里，横竖也没什么事可做，正翘着腿靠在红木沙发上打盹。见到钱唯一来了，赶紧起身作揖。

    “拜见上神。”

    钱唯一一屁股坐到办公椅上，挥挥手让钱德宝也坐了。

    待两人坐定，钱唯一把事情大致和秦德宝说了，问他怎么看。

    钱唯一还真的问对了人，秦德宝生存的年代，正是近百年来天朝最乱的时候，像秦德宝这种，有几分薄地，又没有相应实力维护自己财产的小地主，只能在各种势力夹缝中求生存，找关系这种事对他们来说几乎是天赋技能。

    只见秦德宝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须，说道:“上神所言之事，在我们那会叫做请托。请托请托，要紧的是这个托字，敢问上神，您所托之人，得力吗？”

    钱唯一回想起张学刚才打电话那模样，那个浦处长还要院长签字，显然不是很买张学的账。而张学让钱唯一直接去找浦，不走正规程序，还说会和院长打招呼。看来，他和院长关系不一般...但这种关系究竟能不能发挥作用，或者说能发挥多大程度作用，还要打个问号。

    于是钱唯一答道:“所托之人，说得上话，但也不是十分得力。”

    秦德宝点点头，道:“那就得在请这个字上下夫了。”

    “怎么下夫？”钱唯一连忙问。

    秦德宝呵呵一笑，说:“自古以来，这种事都是一样——钱财开道呗。”

    钱唯一咬咬牙说:“钱财我这段日子倒是攒了一些，就不知道够不够。”

    秦德宝笑着摇摇头，又接着说:“这钱财未必花的越多越好，关键在于四个字——投其所好。”

    “投其所好？可是我完全不认识这个浦处长，怎么知道他喜欢什么？”

    “上神放心，上神点化老夫后。辖区内所有房屋，老夫都可以随意穿行，待我跟上他个一两天，还怕不知道他的喜好。”

    钱唯一想了想，觉得这主意不错，又叮嘱他要快点，因为自己不能拖太久，就让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