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你是我的绿茶婊

    下午,钱唯一带着杨景雄如约来到图书馆门口。老远就看到有个女生抱着书站在图书馆门口,钱唯一细细打量,那女生大概一米六五高,中长发,鹅蛋脸,一侧头发梳到耳后,而另一边的则留在前面遮住了侧脸,脸上显然精心妆扮过,细眉毛,大眼睛,鲜红的嘴唇。上面穿了件碎花小洋装,下面是条雪纺纱裙。总之,这位师姐长相还是能抓住人眼球的,不过和钱唯一想象的不太一样。

    “你是唐娜师姐吧?”钱唯一大步走上前,问道。

    “是呀是呀,你是钱唯一?”唐娜冲着钱唯一浅浅一笑,随即,她注意到跟在钱屁股后面的杨景雄,狐疑地问道:“这位是...”

    钱唯一也很奇怪,回头看了杨景雄一眼:“你们不认识?”

    杨景雄十分尴尬,赶紧自我介绍:“师姐你好,我是杨景雄,上午你打的就是我的手机。”杨景雄在学校很少参加什么社交活动,平时的业余生活,除了踢球就是窝在宿舍打撸啊撸,哪有机会结识唐娜这样的女生。他的手机号码,不过是唐娜辗转几道打听到的而已。

    “哦,哦,杨同学你好。”唐娜倒没觉得什么,随意打了声招呼,接着说:“那我们赶紧进去吧。”于是三人步入图书馆,找位置坐下。

    钱唯一一看,哎哟这位置选的好,正巧在他的那座黄花梨神龛前面。他的神像肃立在神龛之中,说不上宝相尊严,但也颇有几分气势。只可惜,现在只有杨景雄一个信徒,香火还稀薄得很。

    “钱唯一同学...钱唯一?”唐娜小声唤道。

    “哎...师姐,那啥,我们开始吧。”钱唯一想着香火的事,不经意走了神。

    “好。”唐娜嗲嗲地应道,又冲钱唯一甜甜一笑。她从随身的包里拿出资料摆好。两个人随即开始,唐娜先是询问了一些术语的译法,钱唯一让杨琪去看,把想法说出来,然后他再转述。杨琪发现这些词汇有难有易,有一半她能直接解答,还有四分之一需要向唐娜询问词汇的相关背景知识才能给出合适的译法,最后四分之一杨琪一时也没法解答,但也给唐娜开了书单让她去查。唐娜发问得认真,钱唯一(杨琪)解释得仔细,两个人有来有往,虽然在图书馆里只能小声交谈,但气氛倒也热烈。

    这让坐在一边的杨景雄十分尴尬,他坐在一边无事可做,又插不上话,两个人交流过程中几乎忽视了他的存在。没一会儿就借口上厕所溜走了。

    杨景雄这个大灯泡走后,现场的气氛更加暧昧。钱唯一正坐在桌子前,唐娜则微微向钱唯一倾斜,上半身前探,看起来好像偎依在他怀里一样。不知有意无意,唐娜的胳膊好几次碰到他身上,膝盖也有一两次,钱唯一佯装不知。

    就这样说了半天,唐娜又拿出已经译好的稿件向钱唯一请教,钱唯一(杨琪)对照着原文,一边看一边提建议,等到看完时天色已经暗淡下来。

    唐娜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惊道:“哎呀,都已经这么晚啦。”她站起来接着对钱唯一说:“今天收获好大,唯一,真是太感谢你了。晚上我请你吃饭吧。”

    “好。”钱唯一也不推托,自己坐在这里说了四个多小时,虽说没动脑子,起码口舌费了不少,一顿饭是吃得的。不但要吃,他还掏出手机,给杨景雄去了个电话。

    “喂,你小子上个厕所去了那么久,上哪浪去了。师姐要请咱们吃饭,你赶紧过来。”

    “我说一哥,你就放过我吧。下午你是没觉得,我在旁边可是别扭坏了。美女请你吃饭,你就好好去吧,别再让我跟着当电灯炮成不。”

    “哦,那行,你去饭店等我们也行,”钱唯一完全不理会杨景雄在那头说什么,在电话这头自说自话,替他做了决定。他一偏头,问唐娜:“哎,师姐咱们去哪吃呀?”

    “哦,是情缘...”唐娜目带娇嗔地看了他一眼。心道:这师弟啊,外语水平是很高,怎么像截木头。自己约他吃饭,非把那个杨景雄带上干什么。那个谁也真是,下午还算识趣,到了晚上怎么就不上道了,待会非给他点苦头吃。

    “喂,师姐说了,是去情缘。好好,你知道在哪是吧,快点来,我们等你。”钱唯一说最后四个字的时候加重了音量,也不管杨景雄在那头怎么推托,直接把电话挂了。

    “师姐,咱们走吧。”

    “好。”

    他们俩没有直接去饭店,唐娜先回宿舍把书和笔记放下,顺便补了妆才出门。即使这样,两人还是在饭店等了半天,杨景雄才扭扭捏捏到了。

    杨一坐下,气氛就变得十分尴尬。情缘是家主题餐厅,店如其名,目标客户群体是大学里众多的情侣,来这里吃饭的都是一对一对的,店里连张大的餐桌都没有。全部都是只带两个座位的小桌子,钱唯一和唐娜一人一个占完了,杨景雄只得招呼服务员给自己拿个圆凳,憋屈地挤在过道上。

    三个人坐定后,唐娜把菜单递给钱唯一,让他点菜。钱唯一接过来一看,全是相思泪、火山雪、醉生梦死一类不明所以的菜名,于是又把菜单推回去给唐娜。唐娜推辞两句,点了四五个菜,又问俩人喝什么,钱唯一和杨景雄一人要了一瓶江小白,唐娜自己点了瓶rio.

    三个人围在桌子边说了会话,一会菜端上来,全是些模样精致,口味清淡的果蔬,量还特别少。钱唯一是个无肉不欢的人,对水果蔬菜提不起兴致;至于大灯泡杨景雄同学,就更没有什么食欲。两个人都吃得索然无味,只有唐娜自己一边对俩人说着快点吃别客气,一边筷子不停。

    菜没法吃,两个大男人只得频频举杯,就着酒咽几口菜。唐娜也喝了不少,一瓶rio下肚,换个口味又要了一瓶。这种饮料号称鸡尾酒,其实酒精含量并不高,更像是果汁,充其量算啤酒。但三人之中,最先有醉酒迹象的,竟然是她。

    只见唐娜脸色微红,话也慢慢多了,说她不容易,在宿舍里受其他女生排挤,有心出去租房住又担心自己一个女生不安全。又摊上个灭绝师太导师,喜怒无常,抠门,还使劲压榨她。别的导师都给研究生发工资,她除了学校发的补贴,一分钱拿不到不说,活还是其他人的几倍。就拿眼下的课题来说,十几万字的文献资料,叫她一个人翻译,还给她限定了期限。她愁得整夜整夜睡不着觉。说到伤心处,唐娜竟然嘤嘤嘤低声啜泣起来。

    钱唯一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位师姐,并非只想请教几个问题那么简单,而是想把手头整个翻译任务都甩给他干。不但要他干,还要他免费地干,不但免费地干,还要全心全意充满激情认真细致地替她干。现在唐娜在等,等热血的师弟跳出来高喊一句“师姐不要哀愁,我来替你分忧!”

    但钱唯一没这么做,他不接话茬,只在一旁不停地安慰唐娜,猛灌“师姐放宽心”,“再坚持坚持,就能守得日月见云开”,“再熬一年,等毕业了就能摆脱那老妖婆了”之类的心灵鸡汤。

    三个人从七点吃到九点多,偌大的餐厅里也是剩下他们三个顾客。宿舍十点关校门,饭店也快打烊了,唐娜还在那里絮絮叨叨地哭诉。不得已,杨景雄只得起身,先去把账结了。

    “师姐,咱们得走了,再不走回不去啦。”钱唯一对唐娜说。

    “好...好,我们走。”唐娜踉踉跄跄站起来,脸上还挂着泪痕,宛如一朵被暴风雨摧残过的白莲花。

    钱唯一见状赶紧上去搀住她,杨景雄在后面帮忙提着包。

    两人一路跌跌撞撞,总算赶在关门前把唐娜送到宿舍楼门口。唐娜从杨景雄手里接过包,跟两人挥手道别,向里面走去。这才迈出两步,她突然转身,一把抱住钱唯一,趴在后者肩膀上大哭。

    “唯一啊,你一定要帮帮我。”

    钱唯一暗骂一声戏精,一边轻拍唐娜后背,好生宽慰道:“学姐放心,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问我。”

    唐娜继续趴在他肩膀上,也不搭话,就是嘤嘤嘤哭。这时已经到了锁门时间,宿管阿姨拿着铁链站在门口,冷冷地注视着他们俩。

    “哎,师姐,时间不早了,你快点回去吧,你看宿管阿姨还等着锁门呢。”

    唐娜还是不动,钱唯一觉得她不达目的是不会罢休了。只好连拉带拽把她从自己身上弄下来,大门。阿姨咔嚓一声,落了索。

    总算送走了这尊神,钱唯一兄弟俩都松了口气。回去路上,杨景雄吞吞吐吐地对钱唯一说:“一哥,你得留个心眼,我打听过了,这女的名声不太好。”

    钱唯一不说话,笑着拍了拍他肩膀,示意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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