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说她一边拿眼色溜着二柱的神色,看二柱神色自若,仿佛对这话有准备,静等她往下说,她算计一下,自己漏过这苗头吗?不过想想好像没有。 拉倒吧,没过还不值得说。 “你也看着了,我今天弄回这么多油来,是拿自己力气换回来的,这一坛子油少说也能吃个四五个月,到时候就熬到年关了,咱们家圈里的猪再怎么样也能出些油,这样子就把咱家油菜籽给省下来了,油菜籽这东西除了做这个油,也就只能做灯油。” 二柱填了一把火,听她没再接着说,抬头纳闷的看着她。 豆蔻真的很诧异于二柱今天的状态,平时的话说话二注,总是要有一些反驳或者建议,可今天仿佛是自己说什么都行,她看着二柱,接着说。 “拿它换了钱以后我都想好了,我晒的那些山货,除了家里用的,还有一些富余,到时候找个药材行也卖了吧,别的虽然跑不了多少,但是这些柴胡啥的草药还是能换点钱,不行扯上几两步,没事儿,在家我也绣两个,帕子啥的。” “绣花,你还是拉倒吧,就你手上的力气,别说绣活了,那针都能让你给捏折了。” 一开始听什么都没问题,可是他说出这话时,二柱可绷不住了,豆蔻这人他最清楚,别她都行,来他们家这些年就绣活儿不行,真不是说她别的,豆蔻手上力气大的很,真让他去修,别说绣帕子,当年帮她娘做活,那鞋底儿都不知道捏碎了多少针。 最近这风不知道在哪边刮过来,人情冷暖也变得有些微妙,村里人对于张家几个人的态度,明显跟以前也不一样了,至于到底从哪里开始改变的,一时半刻还找不到源头,不过,豆蔻总是隐约敏锐的感觉到了一丝不太好的敌意。 要说起这事儿来,那又是一箩筐的话,最开始她和二翠现在关系越来越好,两个人经常结伴一起去河边山里干活,闹来闹去,本来两个都不太受人待见的总玩的好,旁边一些姑娘家,闲话就出来了。 当然,这打头的不用考虑,肯定有杨梅的事儿,这姑娘一天天把这点小心思都用在了男女情长上,活没见做多少,心眼儿倒是使了滴溜溜乱转。 一开始这事儿,豆蔻没有放在心上,就算是刚开始,而且跟她提了两嗓子的时候,她也就是笑一笑,毕竟自己的身份跟杨梅那就是一个正房一个妾,谁会操心这种事儿,更何况二柱的样子,压根儿就不吃她这一套。 当时她的原话把二翠逗得,哈哈直笑,在河边都顾不上,地上全是水,打滚捂着肚子笑了好半天呢。 “你看看你一个乡下的丫头,心还怪高的,还说什么举案齐眉,一夫一妻,你看看咱们这有钱人家,哪家男的会安生生的呀?你就盼着二柱啊,没什么大出息,要不然就杨梅那会撩拨的本事,可真备不住出点儿什么事儿。” 豆蔻对于她这番言论可是不屑一顾,要知道她可是新时代新思想下长大的,跟这些女人怎么可能想到一起去,不过在这地方,装怂而已。 虽说她戒备心相当的重,很多事情都忙在心里面,不肯说出去,但是毕竟就这么一个玩的好的,偶尔也得允许她卸下伪装,发泄一下吧,就比如现在她蹲着,看着二翠她打滚,伸手一巴掌打她屁股上。 “你还真别不信,你看看宫里的娘娘们,那还是皇上的女人呢,能快乐到哪去?成天尔虞我诈的,要我说呀,这日子,他就是白开水,两个人,你心里有我,我心里有你,过得上日子也值,你要不然守着一个成天看着这个想着那个的,那过着有什么意思,还不如不嫁。” 看着她那严肃的脸色,听着她这冠冕堂皇的言论,二翠捂住马上又要控制不住的大笑,胀着脸拍拍她的肩,假模假样的说道:“对对你说的呀,对不对?这男的丫的就不能惯着,不过呀,要是等你真有那本事是,嫁不嫁,到时候再说现在,你这头上可是顶着人家媳妇,明晃晃这个身份呢。” 这两天雨水好,小河涨水,原本她们两个还能坐在河边,现在河边和草都已经被水浸得只剩了一点头,两个人只能坐在缓坡上,看着河里一群鸭子玩得正欢,其中偶尔一只调皮些的钻的河里抓了条小鱼,出来时候显摆,另外一群都要,敢上去抢一下。 这就是最让人向往的田园生活吧,她和二翠打闹够了,两个人坐在那歇着,一边歇,一边看。 “要我说呀,这好日子,就像,跑远了那只鸭子嘴里的鱼,谁抢到它就是谁的,也别说,有没有努力,谁活着没努力过,只不过有的人,就多加点儿知识。” 不知道为什么,二翠就觉得豆蔻的眼界跟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什么事儿都比她看得远,这也是最近,她娘私下嘱咐他,多跟豆蔻玩儿一玩儿的好处,不过随后她娘也死盯着她,女子无才便是德,太聪明的女人太强势了,命都不好,所以,只能是当玩伴,真要跟她学,那她还得好好想想。 “你说你怎么懂那么多呢?我在这里土生土长这么多年,也没觉得现在生活有啥不好,村里面老一辈小一辈,你背一背过的,不都这日子吧,管他外面,我们山高皇帝远,把自己日子过好就行。” 心不在焉的,有一搭无一大掐着一根泛甜的,草根,豆蔻叼着它,抬头望着天上,远远飞过去的一群鸟。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这日子没什么不好,我也觉得挺好,只不过呀,我们这家跟你们家比不了,从根上就穷,那我这小心思可不就得多动点儿,要不然,天天挨冻受饿的往后,能过上什么好日子吗。” 突然间想起了什么事儿,二翠紧着往她身边挪了两步,悄悄的附在她耳边。